他们本可以成为“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却选择回归家园乐土做些“自由而无用”的事。带着有趣的灵魂和内心对乡情的渴望,双脚站在儿时生长的土地上快乐过活:去山海间野炊、把故园改造成airbnb租给游客、合伙成立艺术工作室......这些“有趣的灵魂”都在想些什么?我们和这几个年轻人聊了聊,试图找到生活的另一种可能。
朱岚清
青年艺术家,1991年生于福建漳州东山岛
现生活和工作于厦门
2014年以寻找故乡为主题的摄影作品
《负向的旅程》获三影堂摄影奖
2015年以手工书《负向的旅程:东山岛2013-2015》
获集美·阿尔勒发现奖
被展示的故乡
把家乡山水和爱人,做成一本手工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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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漳州南端靠海的东山岛,是摄影师朱岚清的故乡。18岁出门远行,在人民大学读了四年新闻摄影,又在台湾研习两年摄影之后,这位南方姑娘选择回到家乡。“现代化的城市发展常让离乡人患上失忆症,使人忘记这里曾经存在过什么。” 岚清尝试用图像来「对抗」这些让人措手不及的变化。从2013年起,她以「八尺門」「家」「食物、土地、神」「海」作为重构故乡的线索,将这些收集到的故乡记忆与现实的碎片组合成一本可以翻阅也可以被展示的书。
▲ 手工书《负向的旅程:东山岛2013-2015》
▲ 朱岚清身着在祖母房间中寻找到的一件来自祖辈的衣服。
▲ 通过手工书的形式,将空间、人、物件凝结在纸张上,并借由一层层地覆盖、展开,揭露出故乡之于创作者的意义。
从出生起,故乡就在影响、塑造着岚清。拍摄故乡,仿佛是走上一条通往幽暗的记忆与我们原初内心的负向的旅程。作品以手工书还原了岚清对于故乡图鉴的再现。它将作为在城市化进程中已渐行渐远的故乡的截面,提供一个可供人们停顿下来触碰的故乡,以及我们每一个人应该去反思何为家乡的含义。
▲ 岚清和男朋友新桥(图中)在厦门的工作室,原址是一座旧厂房。花砖和窗户保留原貌,流露出他们崇尚的自然简单。(摄影郭晟)
▲ 岚清和新桥在厦门改造了两套老房,一套自住,隔壁房间放在Airbnb上出租。
在场的家园
去山海间野炊,地瓜千万别烤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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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人问美食家蔡澜,在他吃过的美味中哪一道最是人间极品,澜叔答道“和最爱的人在一起吃什么都好味。” 对多数生存在都会中的你我来说,与有情人做快乐事似乎太过奢侈。于是难免感叹“有趣的灵魂太少”。
然而如何才算有趣呢?有时,我们所谓的“生活情趣”来自于一种习惯。“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离开家园去到广阔天地间,自然能见许多”世面“,然而冲动过后的本能力量,才是我们内心的声音。基因遗传的土地吸引力决定了我们对做什么事情感兴趣,能够释放对世界的好奇和热情。
对天性热爱自然的摄影师岚清来说,家乡的草木山水无不是她自由创作的最佳对象。
近水便得一方闽南风土,这两年岚清没少和同样喜欢乡村生活的朋友一起探索福建周边的山山水水。认识家乡的最简单方式就是去到城市周围的自然里。去年秋天,岚清就和朋友们在福建东山岛冬古村附近海域的山崖上举行了一场为期三天两夜的“海岛露营野炊派对”。
▲ 东山岛海边,岚清和朋友们。从左至右为三爷、阿梅、岚清、新桥和洪鸣。
▲ 岚清和朋友们的露营野炊选在海边麻黄林边的空地上。
▲ 这座位于东山岛最东的山崖几乎四面都可以看到海 ,顺着一条林中小径,可以攀爬到下面的礁石上。
▲ 岚清的朋友洪鸣为野炊准备了户外小桌板等装备。
岚清最初产生露营的念头是受自然环境激发的,每当看到有山有海的僻静地方,心中生出欢喜,便会有想去那里露营一夜的期待。两年前,同样生活在福建的好朋友三爷和阿梅、新桥和洪鸣来到东山岛,岚清作为“原住民”,和朋友们一起体验了环岛旅行。生于斯长于斯,虽然对东山岛的寸寸土地都熟悉在心,但与不同的人一起旅行,岚清总能有新的发现和乐趣。
岚清的朋友三爷是这次露营的咖啡师,他在泉州经营着一家咖啡馆。此次野炊,三爷带了最适合出外携带的爱乐压,铜质的手冲咖啡壶,稍大型号的手摇磨豆机,以及可以重复使用三四次的咖啡外带纸杯。朋友们也从家带来了不同口味的咖啡豆,一起分享。
▲ 准备早餐的咖啡。
▲手冲咖啡唤醒清晨。岚清说,露营时的作息跟随晨光自然变化最好。新桥在车里冲咖啡。
▲从自驾车外看此次露营野炊的据点,一片下午有树荫的草地。
▲ 用燃气炉生火炒鸡蛋,再将黄瓜切丝,放入剖开的牛角包。很快就完成一道清爽早餐。
在咖啡香气与海风咸味的混合中,岚清和朋友们聊着天,打个盹儿,等待阳光渐弱开始准备晚餐。“过去露营,大家总是手忙脚乱地烤一堆东西,非常狼狈。这次我们希望可以像在家中聚会一样,有丰盛、营养、健康的菜肴,能吃到当地最新鲜的食材而非去超市冰箱里采购的腌制品,更重要的是,可以所有人一起劳动,最后能一起坐下来品尝菜肴,享受有美食的户外夜晚。” 岚清如此总结此次露营的宗旨。
▲ 开始准备晚上的篝火。
▲ 搭好的篝火。
▲ 烤地瓜作为野炊晚餐的主食,将沙拍净剥皮后即可食用。
▲ “把时间浪费在美好的事里。” 夜幕渐临,伴随海风和微弱月光,岚清和伙伴们的野炊正餐也上了桌。
脚下的故土才是乐园
《LOHAS乐活》专访乐居故乡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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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1 对你个人而言,最早决定在家乡生活的契机是什么?
岚清(摄影师):2014年从台湾回到厦门时,第一次了解到这个城市年轻人的生活和状态,给我很多不一样的感受。当时的我感到这里的年轻人不会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更加自由,可以更轻盈地追求梦想。我遇到很多毕业后便选择创业,成立自己工作室或品牌的年轻人。一方面虽觉得厦门的美术馆、画廊、展览、书店等文化场所的数量质量完全比不上大城市,但又觉得这里反而是很适合留下来专心创作和开心生活的地方。
阿梅(服装店主):我是离不开海的人,闽南的本土日常生活文化太迷人了,好像留在闽南工作生活是很自然而然的事。根植于本土文化又保持自我。我跟男朋友亚三都是闽南土著,我成长于三面环海的漳州古雷半岛,毕业后在厦门工作生活六年。2015年初搬到泉州,随后跟好友陈大方一起开了赤子服装空间。亚三是泉州惠安人,他在市区开咖啡馆和精酿啤酒馆,之前卖过书也参与过泉州本土杂志的运作。
Q2 那你怎么理解“家园”情节?
阿梅:“如果你有流水一样的命运,就不要感叹回不到那故乡”。因为建化工厂,我原初的故乡漳州已经回不去了,那片家园是给予我无限能量的地方,一辈子都不能抹去。还好泉州是个有船停靠的地方又有爱人,所以我来到了这里。
Q3 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们决定把在家乡从事的职业作为自己的人生方向?
岚清:摄影一直是我想做和要做的事情。但我是个容易分心的人,太爱玩,每天都想要做一些新鲜的事。所以在知道airbnb后,我就试着把家里多出来的房间租出去,除了挣一些房租,主要也满足自己热爱装修布置的爱好。因为大家都是自由职业,时间不受限,经常相约去城市附近的小地方玩,海岛,县城,乡村。慢慢地也开始一起去露营,把对大自然和对食物的热爱充分结合起来。
Q4 在家乡生活会比漂泊在外更拥有一种温暖,日常里都有哪些细节让你们感知到这种温暖? 都发生过哪些窝心的故事?
岚清:刚回来时,觉得每天都在喝茶。因为不管你走到哪儿,认识或不认识的人,都要请你喝茶。很多过去在北京时遗忘了的习惯又慢慢回到自己身上,开始珍视这些非常地方性的传统。同时,也有更多机会开始说闽南话,说自己的方言,了解这片土地的文化。还有一件有点矫情但有趣的小事,刚回厦门时,和朋友在街道上散步,不记得谁在我身后说了一句,这是在厦门啊,走路不要那么快!
阿梅:我的店在泉州老城区的巷子里,平常进出邻里都会互相招呼。我们做过一个“阮这个角头”的展览,展现了角头的日常生活文化,也隨之找到了和邻居的相处之道。元宵、冬至的时候邻居阿姨会亲自搓汤圆送给我们,邻居们会一起在巷子看高甲戏,在闽南生活的日常更有人情味更自在吧!
Q5 许多生活在巨型城市的年轻人都面临压力,乐居故乡的状态与前者有何不同?
洪鸣(平面设计师):微信一刷,我这有山河湖海,你那有高楼大厦,互相伤害吧…我们都在同一个时间状态下毫无保留的释放所有,都对,没什么不同!…对了,我呢还是呆家乡好,可以骑摩托车!发动机的“喯喯”声响…浓烈的机油味道…呼啸咸湿的海风...不亦乐乎!
阿梅:心态更平和,某些方面来说负担也比较轻,可以做更自在的事情。比如我们做了“三爷的流动咖啡馆”项目,以咖啡进行闽南宫庙计划,也会跟岚清他们一起野营。不过我们每年都会出几趟远门看看展览和演出。
本文图片除个别标注外,均为朱岚清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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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后记
有趣的灵魂太少
那就听从内心的声音
脚下的土地所以隽永
是因为那些脚步使我们成为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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